矿山情歌
杨跃祥长篇小说《蒿子花开》读后感
2021年06月15日 9:26 3197次浏览 来源: 中国有色金属报 分类: 地质矿业 作者: 苏畅依娜
杨跃祥把自己最好的年华乃至一辈子都献给了矿山。矿山、工人,天南铜都的点滴,化为意境,成为情结。
《蒿子花开》是一本带着浓郁矿山味的小说,生动记录了矿山生活,写法也保持了工人特有的憨厚、耿直、实在。每一卷每一个故事都像块状植物那样结实,经得起咀嚼、果腹饱食、扛饿。情感浓烈时也无需刻意控制,就只要跟着主脉络一路探究、追述下去,用一根线收拢那些与作者血肉相连的人、事、情。
米粒般的蒿子花不起眼,即使在成片的蒿子丛中,不仔细观察也就隐没在枝叶间了,而这植物生命力极强,经得起马踏人踩牛羊拱食。矿山的女人正如这蒿子花,虽不起眼,却努力迎风开出一朵属于自己的小花。
这一连串的女人:倪淑宁、陈翠英、栾婷婷、周惠、江云艳、朱花枝、郑莉莉以及丁忠诚的黑脸媳妇……让矿山生活不仅有香艳故事,更有温情、柔软,疼痛、挣扎,宽容、慈悲。这些不起眼的蒿子花啊,如不走近了观察,谁知道她们身上不与人说的心思?如没有安凯峻、丁忠诚的口述、眼观、感慨以及内心独白,她们的刹那青春和极富生命力的热情将被时光永远封存,空留下血脉贲张的矿山剪影。
正是这些发生在她们身上的隐秘故事让矿山生动立体起来。这些“献了青春献终生,献了终生献子孙,甚至献出生命的普通人”象征着未来,寄托着希望——我读到了矿山的内心和泪水。
小说的女主角倪淑宁以她在矿山的绝代风华让多少人倾慕、追慕,而她的美丽并非她的神话,甚至成为她苦涩青春的原由。她却以清者自清的超然宠辱不惊,保持内心的高贵,温润良善不染纤尘。在关于根本性、原则性问题上,这个外表柔弱的女人毫不畏惧权势施压,紧紧地把命运的主动权攥在手里,尽最大的努力打理自己的生活与事业,爱情与未来,活出了风骨、风度和风韵。她大胆追求安凯峻,不顾旁人眼光,安慰他的悲伤,启发他的斗志,两个普通人的生活因为惺惺相惜而明丽起来,似乎应了那句“永恒之女性,引我们上升。”隔着时间的暗流,倪淑宁寄托了作者对矿山女人最由衷地赞美。
陈翠英较之倪淑宁属于另一类。憨厚老实、头脑简单、缺乏灵动却不失可爱。作为单身母亲,本已承担了命运的悲苦,而她却不觉得苦,理所当然地承受着一切,没有主见也没有哀愁,甚至舅舅、舅妈安排她“姐妹易嫁”也言听计从。她的质朴拯救了丁忠诚。这个原本令人不齿的灰色人物因追求陈翠英变得光明磊落。陈翠英的结局令人扼腕,因一个小手术意外早逝,让人唏嘘。这株蒿子花默默无闻、平淡无奇又可歌可泣,她终生“不谙世事”般,竟至于命也葬送得稀里糊涂。对她,作者投下了最深的同情。
贤惠的江云艳是典型东方女性,更是矿山女人的代表。丈夫意外工亡让这个幸福的家顿时陷入困局。她暗自抹净心头的血,选择以尊严的方式承受苦难,让人敬重。一手抚育女儿,一边拼命工作,拉扯着这个破碎的家走进渺茫的明天。即使在这样特殊、困难的境地,行止进退待人接物无不有礼有节。女性的高贵尽在于此。幸运的是她遇到了矿工牛壮壮,一个和她性情极其相仿的男人,真心实意对她娘俩好,风雨中成了彼此的依靠,一种命运共担的依靠。他们的结局在这个充满悲情意味的矿山,给人些许安慰。
丁忠诚的黑脸媳妇儿在小说倒数第二个故事才出现,戏份很少,前后加起来大约不过半页纸,却是我格外喜欢的一个角色。这个农村妇女刚和丁忠诚离了婚,但听说丁忠诚受伤住院,毫不犹豫地从乡下赶来,承担起照顾丁忠诚的任务。她像龟裂的土地一样粗糙,满口粗话,却也像土地一样包容、隐忍。残废的丁忠诚破罐子破摔,说丧气话,她不假思索地喷口而出:“丁忠诚,谁说没人要你,我们娘俩要你。只要你还有一口气,我们就带你回老家,每天苞谷洋芋养着你。”读到这里,我面对车窗,默然泪流。较之都市各式精致利己的婚恋,这算不算是伟大?
矿山的故事各有其原型,本就是梦与现实的解构再重构,经过改头换面后成为典型。经年累月的漫漶风化后再还原到当时的背景下,成为众多文学题材的一个注脚,闪烁着独特的光彩。这束光照亮了矿山的丰腴之处。
——这丰腴的矿山是杨跃祥的精神原乡。笔走龙蛇、泪洒纸墨,这是操持文字之人的本分。爱一个地方,理应更近地走进它。七年里,杨跃祥除了工作文稿以外,在每个夜深人静的晚间,在周末和节假日里收集整理矿山往事,把逝去生活中的光泽化为感觉与梦境的精灵,附着在一个个具体名字身上,赋予他们生命。
经此艰辛的梳理、建构,便以一己微力参与到另一重精神文明的构筑。发掘它们、浇灌它们发育成长,让千千万万的种子集合成无边的茂林,这就是文化的使命。通过这本书,我们读到了矿山的野史、矿山的原味、矿山的文化。
责任编辑:陈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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